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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6/12 0:17:00
图片来自网络(之二)一、从王维的《鸟鸣涧》说起这是一个老话题。“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这首诗,把夜写得空灵恬静,读起来十分舒适愉悦。但正所谓“妙处难以言说”,对它的理解,历来争论很多,特别是关于前面两句,更是聚讼难解。争论的焦点是:桂花一般是晚秋八九月开放,按此理,“人闲桂花落”描写的当是秋天的景色,但诗人在后面又紧接一句“夜静春山空”,既是秋天,何来春山呢?人们实在说不明白了,就说他的诗里“有禅意”,无奈了事。其实,笔者认为,王维在这里运用的是他常用的以实写虚、虚实相生的艺术技法,我们如果死抠着字面去理解,是有违他创作的原意的。王维是盛唐时代的大诗人,幼禀才名,慧根独具,又受信佛的母亲的影响,对释氏之学心有所寄,仕进后也常心念林泉。后来得到宋之问在蓝田的辋川别业,过上了半官半隐的生活。他的《鸟鸣涧》就创作于这一时期。他艺术天分高,受禅宗思想影响深,诗走的是冲淡的路子,正因如此,我们理解王诗时须不呆板,不被字句束死。就拿他后期的诗中最有代表性的《辋川集》来说,无非是通过虚实关系的巧妙处理,将自然之物和心中理想之物结合起来。也就是说,王维诗中的景物,都既从客观生活中来,有具体的意义,又经过了理想的剪辑加工,不复客观真实的原貌。《鸟鸣涧》可以说是这类诗中最典型的一首。根据文学艺术概源于生活这一规律,我们大致可以得出这样的推测:某一天——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秋夜(注意,是“秋夜”),万籁俱寂,诗人夜不能寐,披衣起床,推开柴扉。月光流泻,四野绝无声息。他静立良久,看到庭中一株桂树正在落花,远处黑魆魆的,分不清是山是树。诗人的心随着这静谧的月夜变得恬淡如水,进入了禅境的宁寂。从此,这个情景便永远留驻在他的心中,随着他出神入化的审美体验,以后见到桂花(甚或别的什么花)飘落,便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那个月夜,桂花也就成了他表现静夜的最好事物。后来,他还是常常在夜里出去,或散步,或立于庭中。时间流逝,心境也改变了。但那个夜晚的情景依然清晰。他对夜的体验越来越深刻,积累的审美经验也越来越丰富,有一天终于到了要一吐为快的地步,便自然地提笔挥毫,不自觉地写下了这二十个字的《鸟鸣涧》。在诗中,他融多年来不同时候对静夜的体验为一体,抛弃了时间空间的束缚,以实的景物造虚的情境。自然,这里的“桂花”已不再是实指,而是诗人多年来蕴积在心的对于静夜的独特体验,是他表现静夜的隐秘代名词,是聪明的读者联想的工具。“春山”也不再是真正的时间观念上的春天的山,诗人只是取用它给予人的独特感受(秋山叶落而空寥,春山叶满而幽深)来造就一种静寂的意境。这正是诗人虚中有实、实处皆虚的写法。一直以来,有些人为了让这首诗上下各句在时间上一致,作出了几种值得商榷的理解。一是把桂花训释成“春日发花的一种”。确实,有一种月桂,是春天开花的,这样理解,于诗意也通。不过,是不是就只能这样理解,将桂看成是秋天开花的丹桂银桂金桂就一定不行呢?根据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答案应该是否定的。更何况,月桂原产南欧,唐时有没有引进中国还属不可知之数。又有人考证出王维时代长安桂花多系盆栽,比较少见,就推断说诗中不是实写桂,而是虚拟用典,化用宋之问过灵隐寺所作“桂子月宫落”的诗句,“人闲桂花落”是说夜深人静时,诗人仿佛听到月中桂花下落而进入禅境一般。这种解释牵强缠结,似有玄虚穿凿之嫌。而有的选本则直接把桂花训释成月光,也一方面与原诗诗意有太大的隔膜,似乎于诗理不通,另一方面与下句的“月出”构成重复,在五绝这种最短小的一字千金的诗歌形式中,犯了大忌。这些怀疑,以前也有论者提出过,在此不再赘述。王维不但善于在诗歌创作时跨时空剪辑,而且在绘画里也常采用这种手法。宋人记载,王维曾画过一幅《袁安卧雪图》:皑皑的白雪中挺立着一丛生长茂盛的芭蕉,蕉叶顶着厚雪,绿白相间,生机蓬勃。然而,明眼人一看就知,这幅画“严重”违离了我们的生活经验:北地芭蕉短命,望霜即焦,岭南蕉叶常青而又无雪,世间哪有什么雪里芭蕉的景致呢?其实,也像《鸟鸣涧》的四时相混一样,王维这幅画,表现的并不是生活的、真实的形似,而是艺术的、意境的神似。关于这一点,历代多有评述。如沈括《梦溪笔谈》卷十七:“书画之妙,当以神会,难可以形器求也。世之观画者多能指摘其间形象位置、色彩瑕疵而已,至于奥理冥造者,罕见其人。如彦远画评言,王维画物,多不问四时,如画花往往以桃、杏、芙蓉、莲花同画一景。予家所藏摩诘画《袁安卧雪图》,有雪中芭蕉,此乃得心应手,意到便成,故造理入神,炯得天意,此难可与俗人论也。”苏轼《王维吴道子画》:“吾观画品……摩诘得之于像外,有如仙翮谢笼樊。”清神韵派大师王士祯《池北偶谈》卷十八:“世谓王右丞画雪里芭蕉,其诗亦然。如‘九江枫树几回青,一片扬州五湖白’,下连用‘兰陵镇’、‘富春郭’、‘石头城’诸地名,皆辽远不相属。大抵古人诗画只取意会神到。”以上评家大都将王维的诗和画相提并论,认为二者在创作手法上有相通之处,正像苏轼在《书摩诘〈蓝田烟雨图〉》中所说的:“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除了上面王士祯引用的《同崔传答贤弟》一诗外,《鸟鸣涧》和《袁安卧雪图》,更可以互相印证发明。我们在解读这些作品的时候,绝不能只看到它们“东拼西凑”的形,而应该领悟其“百川归海”的魂。古人创作讲究“兴寄”,通过对具体事物的描写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这里,表达思想感情是目的,而描写具体事物只是手段。在艺术家那里,为达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的,正如沈德潜所说的“兴寄无端”(《古诗源》卷六),艺术家用以表达“虚”的思想感情的“实”的具体事物,是可以随意调遣组合的,我们在欣赏时又怎能将其认定看死呢?王维后期主要采用的以实写虚创造情境的手法,也可以用宋代陈善的“出入法”来说明。陈氏在《扪虱新话》中说:“读书须知出入法。始当求所以入,终当求所以出。见得亲切,此是入书法;用得透脱,此是出书法。盖不能入得书,则不知古人用心处;不能出得书,则又死在言下。”陈善说的是读书方法,如果我们将他所说的“书”改成自然和社会生活,即把“出入法”运用到文艺创作上,就成为文艺家观察、体验生活和表现生活的一条基本规律。亦正如清人王国维所总结的:“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人间词话》)他认为对宇宙对人生必须又入又出,和陈善的见解一脉相承,都是很精辟的。试想王维如果没有在月下看过静静飘落的桂花,没有感受过春的幽静,不知道鸟鸣更加深了这种幽静,总之一句话,他如果没有在生活中积累丰富的审美体验,他绝对写不出流传千古的《鸟鸣涧》。正是他见到了,感受到了,并为之所动,他才有创作的材料和动机,此是“入”。但同时还要“出”,要从实用主义的态度转变为艺术欣赏的态度。假设当初王维仅仅被当时的所见感动,他也还是写不出那么好的诗。像开头设想的那样,诗人曾有过那么一场遭遇,随着时光的飞逝和地点的转移,越来越感到物是人非,生活艰辛,人情又难避难躲,不由他不回忆起那一段恬静的生活。事实上,那次遭遇的情景在诗人的脑海里便成了一幅画,一种理想,一件可以时时回忆和欣赏的艺术品。他怀念它,便把它写出来。在诗人还只是第一次见到桂花飘落、听到鸟鸣春涧的当儿,还没有以后的一番体验和回味的时候,应该是写不出那样好的诗来的。所谓即景诗也只是作者以前对某事有了感受,后来又受到相同或与之相关的事物的触发,才能写出来,真正能即景写景的人很少。王维既有了那一番遭遇(入),又常常回忆起那种感受——既出乎其外,又留恋于心(也许他这种由入而出的转变也是自然的,不自觉的),他才可以写诗。而此时,那些曾经的现实、客观,在诗人心中已是“一钱不值”了,他只有感觉,只有表达的欲望,为了这种表达,一切的一切,他都可以随意调遣于股掌之上,亦正如静安先生所说:“诗人必有轻视外物之意,故能以奴仆命风月。”(《人间词话》)以奴仆命风月者,写进诗中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耳。以此推之,读者亦必有轻视外物之意,始能于“乱”句中见深情。于“乱”句中见深情者,“管他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耳。我们在解读文学作品时,如果不知出入,比如《鸟鸣涧》,一定要在诗句所表现的时间上求一致,则是过于死板,“死在言下”矣!二、“出”“入”和虚实的关系我们说“入”是前提,是创作的基础,“出”是创作的灵魂,是神之所在。为什么呢?因为出产生时间和空间的差异,即创造了距离,形成一种过去性的、理想世界的、朦朦胧胧的情境。这种情境是非现实的(现实是客观的,只有超脱现实才有想象的空间),它存在于人的印象深处,你能想象回忆它,但你的手扪不到它,你的足不能踏入它,你的眼也看不到它;你喜欢它,但你永远达不到它。它就是那么虚虚实实地、若有若无地诱惑着你,使你产生联翩浮想,又总和你相隔咫尺。文学作品之所以脍炙人口,大多就在于这一段情意。古典作品是这样,现代作品也常常如此。我们再看一下台湾作家席慕蓉的散文诗《桐花·五月八日》(席慕蓉女士在上世纪中晚期特别出名):在低低的呼唤声传过之后,整个世界就覆盖在洁白的花阴下了。丽日当空,群山绵延,簇簇的白色花朵像一条流动的江河。仿佛世间所有的生命都应约前来,在这刹那里,在透明如醇蜜的阳光下,同时欢呼,同时飞旋,同时幻化成无数游离浮动的光点。这样的一个开满了白花的下午,总觉得似曾相识,总觉得是一场可以放进任何一种时空里的聚合。可以放进《诗经》,可以放进《楚辞》,可以放进古典主义也同时可以放进后期印象派的笔端——在人类任何一段美丽的记载里,都应该有过这样的一个下午,这样的一季初夏。总有这样的初夏,总有当空丽日,树丛高处是怒放的白花。总有穿着红衣的女子姗姗走过青绿的田间,微风带起她的衣裙和发梢。田野间种着新茶,开着蓼花,长着细细的酢浆草。洁白的花阴与曲折的小径在诗里画里反复出现,所有的光影与所有的悲欢在前人枕边也分明梦见,今日为我盛开的花朵不知道是哪一个秋天里落下的种子?一生中所坚持的爱,难道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是书里写完了的故事?五月的山峦终于动容,将我无限温柔地拥入怀中,我所盼望的时刻终于来临,却发现,在他怀里,在幽深的林间,桐花一面盛开如锦,一面不停纷纷飘落。这段文字,虽和王维的《鸟鸣涧》体裁不同,但创造意境的方式一样,也是以实写虚,虚实相生,让人在丰富的联想中超脱现实,达到理想的境界。第一句“低低的呼唤声”一下就把我们带入一种情感的神秘的世界。“低低的呼唤”,是渴望相见已久的情人耐不住的感情的流露?抑或是青春或生命在某一刹那间的悸动?而伴之而来的是洁白的花阴。有流水吧,水上也应漂着落花;有青青草地吧,地上也应铺满了落花;小鹿正在嫩树林里悄然潜行;谁在那儿轻声低语?……我们或许还会想得更多。接下来,“这样的一个开满了白花的下午”,并不一定是实指,而很可能是诗人记忆中的一个印象,表面上看来,好像作者在某一个下午看到漫山遍野的满树的花(或许是桐花?),便回忆起以前的经历,而实际上,不如说是作者曾经有过那么一番经历,并产生过那么一番感情,后来这种情绪总是缠绕于心,便想把它表现出来,于是仍然利用了那番经历。因此,它们只是一种象征罢了。这篇文章的精妙也就在这里,下面随处可见这样的描写。其中“似曾相识”最值得引起注意,初一看,它的对象似乎就是“那个开满了白花的下午”,但我们读起来总觉得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在里面。似曾相识的是什么呢?过去的事是那么多。我们在读到这里时,常常会自觉不自觉地想起我们自己那些美好的往事,因而心驰神往。这么平平常常的四个字,在高明作者的笔下,竟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的遐想。再看后面的一段描写,简直就是一幅画。年轻的姑娘,茶树,蓼花,我们本是司空见惯的,我们司空见惯却不一定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看见的,作者借鉴古典的写意方法,让时间跳跃,景物重新组合,描出一幅我们读也读不尽的图画,让我们产生了从没有过的清新美好的感受,让我们不由自主地想:这里面到底蕴含了什么?那么美,那么恬静又充满生机。桐花(图片来自网络)桐花(图片来自网络)席慕蓉的诗文,大都是描写青春和生命中最早的爱情的,在经过了沧桑的成年人的心目中,二者都是清纯如诗,缥缈如梦,令人心悸又不可触摸,只能回忆而难以表现。所以二者虽则人人有之,但真正能深触人心、让人再品味一次年轻的作品并不多,席慕蓉算是难得的一个。人人都曾年轻过,爱过,所以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梦境,所以在我看来,席慕蓉活跃的年代虽然早已过去,但她的作品依然耐人品味。她成功的秘诀,跟她虚实结合的写法分不开。正因如此,她作品里的世界总是和生活真实隔着那么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也正因为如此,才具有了极大的艺术容量。所以,不同的人对她作品的理解又是各不相同的。不同的理解来源于不同的解读,不同的解读说到底来源于作者的高超创作技艺。就像王维的“人闲桂花落”,我们不一定要当真把它看成桂花(当然也并不一定就是月光),席慕蓉的“低低的呼唤”并不就真是一个人在叫着另一个人。在诗人艺术家那里,本来朦胧的往事,有时会突然记起;青春流逝,但回忆永存心田;人虽分离,爱却忽隐忽现……诗人艺术家的任务,就是在一种痴迷乃至癫狂的状态中,将这些曾经的、零散的真实整合为一次虚虚实实的梦幻,在这场梦中,他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地点,只有游离贯串、随意牵绊的思想,只有无所不在的精神。他用他的梦自娱,也娱人。在文学史上,这种主观地凭文艺家高超的艺术技巧,把某些事物情感化,使之带上过去淡淡的影子,来营造一种气氛,以实写虚,从而达到预期的美感效果的作品,是屡见不鲜的。有意思的是,汉字经过几千年的发展,有些实词本身就具有“虚”的意义,这些词用得好,聪明的读者一看就能产生一种美感。这类词最典型的有“昨天”、“昨夜”、“昨宵”等,有许多诗文,就是因为这几个词而意境大增。如《红楼梦》里那首著名的《葬花吟》里有一句:“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巴金早期有一首爱情诗,开头就有一句:“我昨夜曾徘徊在中庭,蓝空中闪耀着满天的星辰。”这里的“昨宵”、“昨夜”并不一定是实指,而仅只是过去的某个时间。诗人必需这个时间,又要尽量使其有美感,最好的选择自然是这几个词了。为什么呢?大概是“今天”是实实在在的,是客观的东西,没有想象的余地,而“前天”又似乎遥遥不可期,它逝去在那邈远的彼岸,再也求不到。只有“昨天”,既是过去的,又逝去得不远,一切都还历历在目,最能引起人的联想、回味。这是一段最恰当的距离,人不会因为太远而淡漠,也不会因为太近而陷入杂乱的情绪不能自拔,所以最适于欣赏。关于这个问题,瑞士学者布洛早已论述过,对于文艺作品,他说,无论是欣赏还是创造,其唯一无二之法是,距离尽可能缩减,但不可使之消失。“昨天”自然是比“今天”、“前天”更能符合这一规律的。这种任用本身就富有美感的词语来营造意境的例子,是很多的,上面虽然只是简单述及,但它值得引起我们的注意,在欣赏时理解作者的心理及其审美习惯,从而更好地掌握作品。最后顺便提及一下现代著名诗人何其芳早期的一首诗——《预言》。《预言》有一节是这样的:“你一定来自那温郁的南方,/告诉我那儿的月色,/那儿的日光,/告诉我春风是怎样吹开百花,/燕子是怎样痴恋着绿杨。/我将合眼睡在你如梦的歌声里,/那温暖我似乎记得,/又似乎遗忘。”这节诗除了上面论述过的把诗人曾经验过的各种物象融合起来营造出一个殊异的意境表达情绪外,还任用了“那”、“那儿”、“似乎”等不确定而带有朦胧美的代词和副词,把诗境从现实中推开。“那温郁的南方”,“那儿的月色,那儿的日光”,“那如梦的歌声”,似乎诗人都曾经历过,后来又远离了,变成了再也求不到的、天边胜境里的景物。这样便增强了诗的艺术感染力,扩大了读者想象的空间。这种写意方法,也是值得注意的。三、结论文学创作难,解读也难。但如果在这两级活动中掌握一些基本规律,自然会有所领悟。就读者这一方面来说,有人说对文学作品的欣赏是见仁见智的,笔者却倾向于认为文学的东西其实一般会有相对单一的解,之所以有不同的解乃至解多到使人认为无解,是因为人的认知有不同的层次。文学研究的任务,就是构建正确的文学欣赏方法论,掌握文学创作的规律,从而真正理解作者遣词造句的匠心,准确把握作者的思想情感。■(END)(原创作品,版权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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